藍Bleu白Blanc紅Rouge手記簿

跟朋友試譯這篇文章，正巧是我很喜歡的南美洲神秘的歷史。不過沒有機會發表，就留個紀念吧。

顯現凶兆、現露末日預言，還會出現四腳怪獸，上面坐了白色活物，外觀像似人類，之後的戰爭、暴力、死亡……這些是16世紀原住民文獻中常提及的主題。印地安人被嚇得驚慌失措，彷彿他們再也不明白這件事，也像這事件崩解了他們的內心世界。

第一個基本的必要步驟是簡要描述：這個方法可以是概括性的，甚且有一點文藝性。不過在研究這個主題之前，這樣的簡要描述是必要的。嚴格地說，在一定範圍內，透過這個方法，在經驗層面上，能理解這些作為本研究基礎的事件。這同時是一種接觸，也是一種戮力。這跟在莫名悸動的情感抒發中，把我們變成印地安人無關，只是單純頃聽印地安人。也就是說，讓這些書面資料說話、注意力集中、尊重地、謙虛地，側耳傾聽那些對我們而言相當陌生的聲音：那些原住民對「征服」這件事的證言。 

一、舊世界的發現 

印地安人透過征服他們的數百名西班牙士兵，發現了歐洲。兩個孤立已久的文明互相衝擊，令人震撼的倒是，印地安人認為和西班牙人的「邂逅」的氣氛是神奇玄妙的。也許，預言是之後杜撰的，但至少見證降服者詮釋這件事情的努力。 

預兆及預言

墨西哥出現最多預言歐洲人來臨的異象。根據原住民文獻記載，蒙泰祖馬(Moctezuma)對巫術跟預言好像特別敏感。更進一步來說，在征服者抵達前沒多久，迪斯科克(Texcoco)的占卜顯示了墨西哥(Mexico)將會為外人所統治。這個預言引起蒙泰祖馬(譯註 :阿茲特克國王)及奈查胡皮理(Nezahulpilli)的爭執，這位迪斯科克國王很信任那些預言者；他挑釁墨西哥國王，在獻祭的球賽一博，並拿他的王國對賭三隻小火雞。蒙泰祖馬贏了前兩局，但之後連輸三場。 

在西班牙人抵達前十年，我們精簡出八個凶象。例如：整整一年當中，在東方，每個夜晚出現自地上直達天際的火柱， « 這些火柱一出現，就引起普遍性的恐慌：我們看到許多人用手掌拍打嘴巴；還有極大的驚駭；流言不斷 »。太陽神(Huitzilopochtli)廟莫名地著火，沒有明顯原因，彷若自燃，之後就是夜空神(Xiuhtecutli)神殿被雷劈中而坍塌，當時下著小雨，沒有閃光亦沒有雷鳴；彗星出現在大白天裡，自西方跨越天際往東方而去；颶風捲起墨西哥湖水，摧毀城市裡大半屋宇；然後，聽到婦人聲喊叫著：「我的孩子們，我們得出走至遠方。」或是「我們真的完了！」；妖怪降世， « 許多雙頭卻獨身的人被領到黑暗宮殿，獻給蒙泰祖馬，當他們一被看見，就立即消失無蹤。 »

然而最駭人的異象，大概是捕獲於墨西哥湖上，形似鶴的這隻灰色怪鳥， « 這隻鳥的頭頂上有一種鏡子，藉此可以看到天上的群星及引領星。而當蒙泰祖馬在鏡中看到眾星及引領星時，就覺得這是個不祥的預兆，不過當他第二次再看鏡子時，他看到發生在遠方的事：彷彿有一支隊伍疾步而至，這群醒目的人，騎著公鹿彼此推擠互相爭鬥。倏地，他召喚御用術士及學者，對他們說：「你們知道我剛剛看到了什麼？好像許多人站了起來，動作著！」但當他們想要回答他時，看著鏡子：(所有的東西)都消失，他們什麼都沒看到。 

如果把這些繁多的預兆粗略分類的話，會注意到這些預兆與宇宙四元素：火、水、土、空氣有關；這一切發生的事，宛如全世界參予一場聞所未聞、即將迫近的浩劫。不過，預言者無法清晰指出加諸墨西哥的威脅，促使城內醞釀出一股疑雲密佈、憂心忡忡的氣氛；跟這些預兆一樣，巫師的無能也使蒙泰祖馬驚懼。

對於馬雅人而言，關於征服者的預兆具有不同形式，比其他的預言更清晰明確；他們焦慮的情緒被另外一種如啟示錄般的命定觀取代，這跟時間必然流逝的信仰有關。馬雅週期曆法其實是奠基於奇嵐芭嵐（Chilam Balam）的預言，該預言預示了真正的「劇變」，用Katun 13 ahau 的用語來說就是，世界徹底顛覆，特別是一個嶄新宗教的降臨： 

 « 在13 ahau，Katun的末期，Itza將被顛覆而Tancah將開始運行，聖父。 

來自於天上獨一的神祈，聖樹降世，對眾人展現是為了使世界光明，聖父。 

…當他們舉起訊號，朝上；當他們連生命樹一起舉起，一切馬上改變。第一棵地上之樹的繼承者出現，對於全體，改變將會展露。 »

的確，奇嵐芭嵐的預言似乎是事後撰寫的，不過這個回溯的預言，倒是見證他們的需要：把異乎尋常的事實紮根於過去當中，而使用帶有他們自己色彩的語意。 

在印加帝國，西班牙人來臨之前，除了出現異象（像我們之前在墨西哥看到的）還有預言（如馬雅人的）。這些在秘魯的異象，某個範圍而言，可以聯想到阿茲特克的預言以及與其相關的四元素：土、水、火、空氣在一起。這就像是第十一位印加瓦雅納•卡帕克(Huayna Capac)在位末年，深受一連串地震之擾。地震在秘魯當然很常有，但加爾西拉索•德拉貝加(Garcilaso de la Vega) 清楚指出這些地震在當時比以往的都要強，並在海岸伴隨出現罕見的大海嘯；雷劈中印加的宮殿；在天空中看到慧星以可怕的角度穿越；另一則預兆則由鳥擔綱：某天，在慶祝太陽神節時，一隻大兀鷹（太陽神的使者）被一群隼追趕，並摔落於庫斯科(Cuzco)的大廣場。該鳥被拾起，並發現牠患有疾病、身上滿布某種瘡疥，即使接受治療，仍不治；還有更不祥的景象：某個澄清的夜晚，三重光暈環繞著月亮，第一重是血色的，第二重是暗綠黑的，第三重似乎是煙。有位占卜師作了如此的解釋：血色預言將有殘酷之戰爭，分裂四散瓦雅納•卡帕克(Huayna Capac)的後代，黑色意指宗教和印加帝國的頹敗，最後，如同第三重光暈所示，一切將如煙般地消逝。 

此後，國君得知奇怪面貌的人已從海岸登陸。在繁多的異象中，這個消息使瓦雅納•卡帕克(Huayna Capac)想起他祖先第八任印加微拉客夏(Viracocha)的預言。他預言：在第十二任印加在位時，會有陌生人入侵並且摧毀帝國。為崇敬創造之神而命名的微拉客夏(Viracocha)是位締造者、文明奠定者，這位第八任印加建造了迷宮神廟，由十二條長廊構成。中央祭壇上，他豎立一尊像，是依照神祈指示之夢境而塑。其模樣，遵照加爾西拉索(Garcilaso)保存的傳統，身材高大有鬍子、著長袍、用鍊子牽著一隻獅爪的虛構動物。 

瓦雅納·卡帕克(Huayna Capac)為第十一任印加，其祖宗的這個預言成讖於他的繼任者任內。加爾西拉索(Garcilaso)也記載，在瓦雅納·卡帕克(Huayna Capac)駕崩前，囑咐其臣民向新來者歸降。不過，為何要稱新來者為「創造之神」(Viracochas)呢？這裡浮現眾神再次降臨的議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