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藍色世界報,樂夢得。我的法蘭西經驗)
父親是德國人,但是她不會說德文,一點都不會。對於德國完全不瞭解,
『因為父親完全不提德國的事情,從不跟我說德語。』
關於他的父親,似乎有個故事。
誰會對自己的家鄉絕口不提?誰會不跟自己的孩子說說自己血液的故事?
他父親選擇停止傳遞他的母語、母文化。
『是啊!我發燒了!沒關係,只要有水,我吃個藥就好。』
我繼續說:
『你朋友還是沒回來,我們出去走走吧!出去走走對你也比較好一點。』
我們只進得了大門,第二重門依然開不了,只坐在中庭階梯。
『在街上你更可以大聲的哭了,盡情的哭出來,對你會比較好。』
她說:『可是在街上我就不那麼想哭了。』
她紅著鼻子,
『當我在難過、悲傷時,我總是給自己三天時間傷心。』我說
『三天?太長了!』她一笑。
『你慢慢來。我想人生不順才是常態,你的也是吧。』
她點點頭『是啊!』
『也許你朋友們都去找你了』
『不可能,能去哪裡找我?首先一定從熟悉的地方找起,就是這裡!但他們都沒回來。』
『不會的,也許他們等不到妳,還在你們去過的地方找吧!』
『至少我妹妹也不該離我而去啊!』
她又開始負面思考。
我們再度回到街上,
我說:『我們去旅館借廁所吧!』
『不可能吧!』
『沒關係,試試看。』我內心也充滿懷疑啊!但總要一試。
於是我們走進路上的第一間旅館
我跟櫃檯的男子說『對不起,我們一直找不到廁所,我們可以借用你們的廁所嗎?』
此時,正好幾對法國夫婦回旅館要領鑰匙,
那男子連考慮都沒考慮地說:『沒問題,就過了前面的樓梯,後面就是廁所。』
喜出望外。
旁邊的法國旅客都不斷稱讚地說:『Il est très gnetil!』(他人真和善啊!)
終究還是有好人的,我們的壓力終於卸除。
出了旅館,沿著週邊街道逛了一圈,
建議找一間咖啡坐下來休息,享受一下暖氣,她倒是想回去看看朋友是否回來。
她跟我賭:『你賭,回來沒?』
『回來了!沒問題!』好似超能力非常強一樣。
此時我發現我們距離盧森堡公園只有一條街的距離。
沒錯,我的直覺是正確的。或說,胡扯的直接性語言還真的成真。
真的回來了,她妹妹跟幾個朋友已經回來,
雖然帶著鑰匙的那位朋友,還沒回來。
所有的朋友,哥倫比亞人都圍坐在中庭,她跟朋友激動地用西班牙語又說又叫地,
淚水再度留下,只是這一次包含了喜悅。
她跟我說:『我們去pub吧!』她把剛剛她們用西班牙語討論的結果告訴我。
『我請你吧!我的天使!』她說。
我跟著哥倫比亞人的腳步,她勾著我的手,
在轉角的第一間Au chai de l’Abbaye
26 rue de buci
我們擠不進去,在有幾個暖爐可以溫暖身子的戶外座位坐了一下,
她們覺得氣氛不對、不夠,
她們要找的是音樂要夠重的、夠熱鬧的咖啡、酒吧。
我們最後停在Bar du Marché
75 rue de seine
她對我說:『音樂可以洗去憂傷,忘記憂愁!』
我相信她也是上天派來的天使!
在這間Bar裡,不斷播放著70年代80年代的老歌,
People Need Love
Ring Ring
Honey, Honey
I Do, I Do, I Do, I Do, I Do
Mamma Mia
Dancing Queen
Money, Money, Money
Knowing Me, Knowing You
Take A Chance On Me
Voulez-Vous
Gimme! Gimme! Gimme!
I Have A Dream
ABBA的暢銷曲,
還有
YMCA……
唱了歌、
喝了la blache身體漸漸暖和,
也就陶醉在子夜、橘紅的燈光、半睡半醉之中。
夜漸離去,有人喝醉先返、有人累了先坐著休息,
我們在五點半,在她們的salon把底片耗盡,
第一班的捷運已經發車,
我要趕8點的TGV高鐵回法國西部的Poitier,
她要送我,
我說不用,外面很冷,你先休息吧,你不是下午要搭飛機回西班牙?
我在Place de l’odéon跟整夜未眠的外國幽靈一起飄上捷運。
我們沒有交換任何聯絡方式,因為都是旅人。
跟天使聯絡的方式,只要祈禱。
※
我回頭,果然是她M,
Surprise!
我真的說不出話來。
她是W朋友的朋友的妹妹,
嗯,有一點複雜。
跟她bisous,然後彼此熱請的擁抱。
我們聊了好一陣子,根本沒理會別人,
這一次,她的法文進步許多,我們用法文溝通。
甚至一起跳了一段舞。
這一次沒有YMCA,但是有黃飛鴻的主旋律。
她已經完成論文,即將口試,已經在美國邁阿密的度假旅館找到工作,
多語言能力讓她勝任在觀光勝地與不同國家觀光客溝通。
我已經搬到巴黎,開始蒐集資料、寫論文。
今晚是她在巴黎的最後一晚,
她到這裡找研究資料、拜訪老朋友,
朋友找她一起出來熱鬧。
但是不會停留太久,她需要整理行李。
T稍後問我:『她是誰?怎麼不知道你認識這麼多女生?』
他馬上流露出敏感好奇的特質
『她不會是「你的」朋友吧?』
熱情的南美人容易讓較為冷淡的法國人誤解。
我們還是沒有交換任何聯絡方式,因為依舊是出外人。
Fin/end
2001春天 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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