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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色世界報,樂夢得:我的法蘭西經驗

(末篇)

 

我提到了關於法國對於外國政治難民三天發放法國國籍證件的速度,

令我訝異,

在法國一切優雅的慢速,但對於政治難民卻有著超高的效率,

這種速度甚至在台灣也許都不可能。

她們熱烈的分享關於外國人在法國遇到的困難。

例如:

銀行開戶、租屋、以及居留證申請的驚怖過程。

有個外國朋友則是每個月要出境一次,再回法國本土,已經在法國工作八年,仍然申請不到工作簽證。

還有個英國朋友的經歷更鮮,他已經找到工作,但是遲遲無法簽工作合約:

他的雇主,也就是他的未來公司,需要他提出居留證證明(la carte de séjour),才願意簽下合約。

而核發居留證的警察局(Préfecture)審查條件就是申請人必須提出工作合約這份文件,沒有這份文件,就沒有居留證。

唯一的解套方式就是找到一個法國人,有穩定工作當保證人,即使短期一、二個月都可以。

聽完我哈哈大笑,這真麻煩!

想像一下初到法國的人,如何認識人,然後確定對方有穩定工作,然後感情非常的堅定地願意當保證人呢?

即使兩人之間有愛情都不容易,難不成準備到法國結婚,一勞永逸?

 

H提到他在法語中心敎法文的經驗。

他覺得亞洲人要學歐洲語言ㄧ定很辛苦,畢竟語言差異太大。他教過一個韓國妹,一天找他談關於法文的疑難時,當場情緒崩潰,嚎啕大哭地說:太難了!太難了!即使她努力用功,也無法通過畢業考的……….

這種苦,雖然我不曾哭出來,但也滿腹辛酸哪!面對法語這個巨獸,要如何才能有效刺傷對方呢?

H認為是文法多變的關係,還有陰陽性的考驗等等這些關卡。

可不是嗎?從英文身上不就看到法文特例多到讓人吃不消的特色…….

 

聊到這裡,我們已經喝了Di帶去的紅酒,配上H準備的雞肉襄李子,主菜已經上桌。

我很訝異在這個小鎮會遇到這樣亞洲式的料理

H說這道菜是跟越南人學來的,原來如此。

於是很幸福地,我在這裡吃到了李子雞,沒有預期地。

 

之後他們談論的周末要舉行的地方選舉,政治話題我完全聽不懂,那些地方人物的名稱、政治歷史、相關議題,都像是遙遠星球上的莫名禮儀,已經進入相當程度的酒醉程度,在腦袋裡,用法文文法架構聽他們的對話,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……,忌:法文配紅酒,這種毒性如同養樂多配香腸。

 

A時時會摘要說明他們正在討論的話題。

她是護士,最近正在處理強迫症患者的生子問題,

C’était pas bien

她已經不讓任何人接近,更何況要接生,需要那麼多人靠近甚至接觸她的身體,如果不是因為要分娩,她根本不會允許護士到她家。

A的壓力就是在於只有護士前往,沒有任何心理醫生或精神科醫師隨行,於是很多天沒有睡好覺了,『幸好,我們是一個工作團隊!』

不然她真不知道要如何支撐下去,『團隊工作很重要!』

Elle a du charme.

 

H說:如果你很容易感受到個案的情緒,需要有人支持與處理你的情緒,不然的話,「這樣很危險!」

 

他們大概都是因為參加過支持團體,對於心理諮商很有概念,聊起來特別輕鬆。

 

當然,這一天又結束於醉意狀態。

 

 

周日,投票日,我見識到了他們投票的方法:

1自己到投票所門口,自己拿選票,隨意地。

2到投票亭內圈選

3排隊、驗身分證、簽名、唱號(簽名欄上的號碼)

4一位先生負責打開投票箱的投入口,監督投入,並高聲的說:à voter(投票!)

 

投票所所在地的文化中心ㄧ樓,正面對著大海,我靜靜地看著遠方,

發呆、放空、不思不想那些生命複雜的問題………,包括Catt所說的那些。

 

隨後,我們沿著海邊步道散步,感受海風,

順便我買了棍棒麵包,但是卻讓Di很生氣,我想……

因為當我撿起了海濱散落ㄧ地的海帶時,

他說:『NON,海被污染了!』

我說:『是你的大腦被污染了!』

大概他不喜歡我買棍棒麵包這種像要拜訪朋友的客套行為。

 

其實,Di他有著自己的煩惱,但他從不多說。

午餐的時候,他忽然語重心長的提到:fidélité(忠誠)很重要啊!

我抬頭看了他的眼神,充滿深沉的謎意佈滿表情,

我沒多問,這個字應該用在愛情上吧!

就像Catt私底下跟我說的,他是個憂鬱的人,少有朋友。

 

他似乎在包容一個謎,他自己也不知曉的謎,一個可能存在而他卻不清楚的謎,

他包容著,用他的憂鬱,他的最大胸襟......

 

Catt自清晨4點開始工作,必須到下午2點才能休息。雖然疲憊不堪,仍然特地繞過來跟我道別。她的胃不舒服仍然沒有改善,因為壓力的關係。

而刮痧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,她很吃驚地抱怨:這是你留下來的!

但是她似乎沒有更好,只能等這短暫的壓力結束,時間將會有的功效了。

 

她跟Di在推讓我買的麵包,看的出他們的感情很深厚。

 

就是這樣,我漸漸感受到法國人的憂鬱,他們是個哀傷的民族。

也明白了他們朋友之間真誠而客氣的情感。

溫暖的友誼,這是在寒風中,唯一有的指路燈。

 

下午兩點,我們再度出發前往另一位朋友的家,FS

就在海邊,往Pont-Aven的路上,讓我想起台灣北海岸的海濱。

 

在那裏唯一有紅色門窗的房子。

F有點冷酷,冷靜有禮。熱情陽光、說話具有條理,敘事方式很動感的S

ㄧ個話不多,一位喜歡開玩笑。

在談話當中,S很注意他人的需求及反應,

基本上,我遇到的法國人大多以他人反應為中心,像是同理心的元素。

會給人溫暖的感覺。

 

Di將要準備考試,將要上DESS商學院的課程,他想換工作。

S覺得他們是幸福的一代,工作可以不用一輩子都同一個,可以變換不同的跑道,不用像父母那一輩一樣,而他跟F都換過。

S現在準備帆船教師資格考試,將來準備教導小朋友玩帆船的工作。

 

似乎,他們都能找尋自己,找尋自己真正想住的地方、喜歡的工作、喜歡的人。

 

而在這間古色古香的木色、全是木頭傢俱,由古燈塔改裝的房子裡,有著幸福甜蜜的氣氛,是在Catt以及H那裡所沒有的。

在古式燒柴火的壁爐旁,看著幸福、感受幸福。紅窗外是湛藍的大西洋。聽著S好聽的法文,有趣地敘述他們即將出發的航行渡假,「這就不像你在Concarneau能夠常常去做的海濱散步一樣了。」

F很高興地摸摸S的頭髮

「在我們將去的島上,有三座燈塔,同時照著大海,他們的燈光彷彿在跳舞一般。那裡幾乎沒有觀光客,也許不同季節去情形也是一樣,très calme很寧靜,沒有投宿的人,就我們倆......。」

 

fin

12,mars,200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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